卢家大院

法济院

　　任村之北，有村盘阳。一桥跨三省，鸡鸣豫晋冀，位处太行山腹地的盘阳村，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，明清时期就已是一处繁荣的商贸集散之地。10月14日，我们走进了这座河南省传统村落。踏访山村古街，恍惚间，两旁林立的店铺传来了悠长叫卖声，南来北往的客商、马帮身影浮动，旧时豫晋古道上的这座“小苏州”就这样活了起来。

　　古街正中八角亭

　　今年58岁的张玉明在古街正中的八角亭前等我们，他是任村镇第三初级中学的一名教师，对当地的历史民俗很有研究，也是镇政府专门为我们安排的盘阳之行“导游”。据张老师讲，盘阳古称“磻陽”。“磻者，大石丘也；陽者，石丘之南也。盖村座落于石丘之南坳而名之也。自后赵石勒于此设县筑城始，史书曾一度谓之磻陽城。清乾隆时改磻为盤，新中国成立后，村名简写为‘盘阳’。”

　　“你看，这里是灵泽殿，祭祀唐朝名将李靖的地方。而这座构造奇特的八角亭，相当于庙门，是古街的标志性建筑。”在张老师的指引下，我们仰观此亭，该建筑由6根朱红木柱支撑，撑起上边的斗拱额枋，高高耸立于一米多高的台基之上。名为八角，实为十一角，挑檐如翼，精巧绝伦。张老师还为我们讲了一个故事——相传，有次维修此亭，拆下一根旧椽，椽上写有“胜我者加椽三根，不胜我者去椽三根”两行小字。意思是说，后人如果技术高，维修时还可加三根椽；如果技术不行，维修后就会剩下三根椽无处安置。由此可见，此亭设计之严谨、工艺之高超。

　　九门相照卢家院

　　出灵泽殿西行，往前便是卢家大院。“这是盘阳村数十座古宅院的代表，为清代村民卢炼德始建。”张老师领我们走进了街北的这处宅院，从前到后，依次是街门、月房、客厅、后楼院和库房院等，九门相照，气势恢弘。那么，卢炼德是如何建起这么一座大院的呢？据传，此人家境清贫，一年初春上山开荒，在村西法济寺附近山坡上，偶获一口大锅，内装许多碎银，他便以此作资本，做起了贩卖花椒的生意。从林县城到彰德府，一直把买卖做到了天津。卢炼德头脑灵活、生财有道，没过几年便积累了万贯家财，后来就在盘阳大街上建起了这处宅院。

　　迈步进入客厅，中堂之上悬挂一匾，上题有“至德可师” 四个金色楷体大字。张老师告诉我们：“这是清道光六年河南提学为卢炼德之母题赠的，河南提学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厅厅长，负责全省的学校政令和科举考试。”

　　卢家大院庭院深深，“资历”同样不简单，举世闻名的人工天河“红旗渠”就是从这里叫响的。修建红旗渠之初，总指挥部就设在这里。当年，县委书记杨贵就住在客厅旁的东屋里，西屋住的是设计人员，他们每天晚上都要点着汽灯，一直熬到深夜，有时还要忙一个通宵。1960年3月，中共引漳入林工程委员会全体扩大会议在盘阳村召开，杨贵建议将引漳入林工程正式命名为“红旗渠”，拉开了“千军万马战太行”的篇章。

　　豫晋古道雄关立

　　漫步于盘阳古街之上，两侧现存的多为明清时代建筑。旧街全长一里多地，呈“L”形延伸，代表性建筑有东券门、八角亭、灵泽殿、卢家大院、北券门等。几十座民居、店铺、厅堂、楼阁面貌依旧，不少门头上有“永贞吉”“三兴堂”“善为宝”等牌匾，门前雕刻有兽头的上马石，更映衬出历史的久远，触景生情，思绪飞扬，昔日的繁华闹市宛在眼前。

　　闲聊中，张老师告诉我们，这里还是北宋王朝设置的“磻阳务”所在地，置监管及民工600人，每年二月至十月，采木于林滤山，经漳河水运至河北诸地。说话间，我们来到了北券门，门洞长约10米，脚下青石光滑，穿过门洞北望，漳河及对岸河北涉县诸景一览无余，尽收眼底。雄关漫道，出券门西去，便是漫长的豫晋古道。

　　张玉明老师指着北方一处高丘说：“那里是虚粮墩。据说是宋辽对峙时，天波府女将穆桂英行军至此，粮草殆尽，为了迷惑敌人，她命士兵肩扛担挑以土充粮，后趁敌不备奇袭辽军。这座虚粮墩在盘阳村屹立九百年，那个传奇至今流传。”

　　风雨沧桑法济院

　　久远的盘阳村遗存众多，山中宝刹法济院更是镶嵌其间的一颗明珠。《重修林县志》中说：“法济院，俗名盘阳寺，县北盘阳村。元至正十七年重修。有后唐同光间经幢。”

　　从盘阳村向西行四五里，绿树掩映间，一座古旧但巍峨的大殿挺立眼前，这里便是法济院大佛殿。张玉明领我们细看庙中明朝嘉靖年间重修法济院的碑记，方才了解到，法济院为千年古寺绝非虚传。此院创建于五代后梁，已有1500多年历史，历经唐、宋、元、明多次重修，鼎盛时期文武僧众有数百人之多。大佛殿西南角柱前，张老师指着角柱南面一行字让我们看，上书：比丘僧云初施石柱一条。据考，此为宋政和年间所刻，足见寺庙历史之久。

　　风雨沧桑，几度兴废。据载，清道光三年，天降暴雨，伽蓝殿、祖师殿、天王殿、水陆殿、地藏王殿及钟鼓楼、山门等被泥石流冲毁。抗战时期，寺庙成为八路军的兵工厂。1943年7月，日寇飞机上空轰炸，法济院再遭劫难。寺内原有两尊北朝石刻立佛、五代后唐《尊胜陀罗尼经幢》和金泰和元年铸的大铁钟，都已无存。“法济院大佛殿是目前河南省内26座元代之前木结构古建筑之一，该殿须弥座台基上的‘坤门’和独石‘象眼’为国内少有，建造规格连如今声名远播的嵩山少林寺都不能企及。”辉煌毕竟远去，今不如昔的感慨深深裹藏在张玉明的无奈话语中、沉沉一叹中。

　　盘阳之繁华，曾在豫晋古道留下芳泽；盘阳之古韵，会不会在今天续唱过去的传奇？（高扬/文 郭有明/图）